去過河內的朋友幾乎都稱讚那裡的景致獨特,食物美味價廉,民風淳樸,是適合自助旅行的好地方。
所以,要說河內的壞話有點心虛,畢竟我待的時間不長,倒楣的遭遇只能歸咎於不太佳的旅行運,和自己的懶惰和粗心。
在河內機場提取行李時,又看到和俄羅斯一樣用塑膠布裹得紮紮實實的行李箱──難不成這裡也有機場的竊賊,旅客必須以嚴密的打包來自保?
幸而這種謹防宵小的旅行箱並不多,而且我發現,是同一個人的行李,一個越南人。
這「自知之明」的越南人並沒有讓我學會提高警覺,我和其他遊客仍然好整以暇(奇怪剛好他們都說法語),在安靜的機場(奇怪大家都不大說話,或是輕聲交談),只聽得清行李轉盤的聲響。
從機場到河內市區的旅店,連出租車上的收音機都節制著音量,民謠似的歌聲,午后的陽光像一床絲被,令我昏昏欲睡。
雖然疲憊,還是趕緊在入住後乘車前往文廟,和北京孔廟一樣,祭拜孔子的「香火」和「香油錢」挺興旺。
本來就算術極差,加上越南盾實在太小,一美金大約16000多越南盾,鈔票上好多個零,真難弄清楚。索性就拿一張大鈔,讓司機找零錢吧。
結果從文廟回到旅店,出租車資是往程的三倍。莫非也和新加坡一樣,有尖峰時段加成計費?相差三倍,這加成也未免太厲害了吧?
第二天,在旅店櫃台再換了錢,去越南美術館。
包括塞車時間在內,十五分鐘左右的車程,司機要了四十八萬越南盾。當時覺得不對,但和對方無法用英語溝通,他車停在路上,沒有靠邊,摩托車從旁急速駛過,後面的汽車一直按喇叭催促,他叫我快點,我只好匆匆付錢下車。
買美術館的入場券時,赫然覺悟,被騙了十倍的車資!
而且,已經沒有足夠的越南盾可以坐出租車回去。
在美術館的商店用信用卡買了漆畫,順便向店家換錢。是美金貶值得太快嗎?店家竟然不肯收美金。
不好意思說被騙十倍車資的蠢事,只能再三央求,說不收大鈔,小額的總可以吧?否則我沒法回旅店。
終於換了錢,比較心安,走到美術館外,經過剛才下車的附近,先前的惡劣經驗像一道閃電劈頭打來。
如果再被出租車司機強索十倍的車資?(只換了小額的錢,不夠被騙)。
如果不是十倍,像昨晚動過手腳的計費表,三倍?五倍?怎麼和語言不通的司機說?
想著想著,突然對自己生起氣來。
漫不經心,又懶得動腦筋,天生數學白痴,活該被騙。
既然是活該,就要自我懲處一番,記取教訓。
罰你走路回去。(反正不曉得怎麼搭公共汽車;街角坐在摩托車上頻頻向你打招呼的男子,你在廣東羅浮山上過一次當)。
拿出地圖,找到方向,走吧!
管他日正當中,灰塵和汽機車廢氣把你包圍,不像越南婦女頭戴斗笠,臉蒙口罩,我勇往直前。
方才一晃而過的街景,原來也挺有趣味,許多似乎無所事事的男男女女,群聚坐在人行道上的塑膠凳椅,有的面前再擺一張凳椅,放著茶水或咖啡、香菸;有的嗑著瓜子閒聊,他們是在享受下午茶?還是等著被僱傭?
向站崗哨的員警問路,有的一聽到英語就搖手躲開;有的很熱心地比劃方位;有的連地圖都不會看,還得先教他們,結果自己比他們還懂得識路。
但無論如何,在混亂的交通和汙濁的空氣交攻之下,對自己生的氣和懲處變成了更嚴重的健康危害,兩年來不曾生病,禁不起河內一個多小時的步行,沿途開始咳嗽,繼而綿延了半個多月。
尤其是夜晚躺平了,喉嚨像是有調皮搗蛋的小精怪在搔癢,咳得我上氣不接下氣,枇杷膏、喉糖、止咳藥水、感冒藥丸、薄荷錠、龍角散……什麼正方偏方都試過,徹夜難以安眠。
「喉嚨過敏。」醫生只簡單地說:「不要接觸髒空氣。」
我咳著咳著,聽得見胸腔的共鳴,在河內賭的氣,仍藥石難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