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73位本科生,2433位碩士,1000位博士─2018年第127屆斯坦福大學畢業生總人數比你想像得多?還是少呢?
對於斯坦福大學畢業典禮的印象來自2005年喬布斯(Steve Jobs)的演講,"Stay Hungry, Stay Foolish"(求知若飢,虛心若愚)的名言,曾經廣為流傳。而且注意到大家都在陽光下聆聽,原來,畢業典禮是在戶外的運動場舉行的啊!
今年也不例外,6月17日,溫暖晴朗的星期天,寬廣校園裡罕見的塞車。早在前些天,就有盛裝的學生披著紅圍巾在取景留念。我幫一位印度裔的女生貝蒂拍照,她學的專業是人類生物學(Human Biology),穿著純白的小禮服短裙,襯著她黑亮的皮膚,散發自信的光采。我問她這印有大學標誌的紅圍巾是不是送給畢業生的紀品?她笑著很燦爛,說:"怎麼可能?一條25元呢!"
在運動場舉行的是全校的畢業典禮。輕鬆詼諧又不失莊重。畢業生有的打扮成新娘;有的是移動的棕櫚;有的高舉標語牌,寫著"直到死亡將我們分開";有的在方帽上寫字繪圖,表達他們對畢業的歡欣和離校的不捨,各出奇招遊行進入運動場。以學院為單位,由院長請畢業生起立,校長 Marc Tessier-Lavigne證成畢業生取得學位,並賦有權利、責任與殊榮(rights,
responsibilities and privileges)。
特別邀請的演講嘉賓是1998年畢業的校友,艾美獎和金球獎最佳男主角,非洲裔的斯特爾林·K布朗(Sterling K. Brown),他勉勵學弟妹不拘現狀,勇於突破,讓自己閃亮,照耀四周─" Take your light and show us the way!"
每一位畢業生都上台領受學位證書的儀式留在全校典禮之後,各系自行舉辦。一樣是在戶外,搭起了白色帳篷,避免了曝曬。東亞系有四位本科生、十多位碩士生(含東亞研究中心)、三位博士生畢業。
本科生、碩士生代表,以及教授代表Richard
B. Dasher都提到了在美國研究東亞的意義,以及他們受到的好奇目光。即使加州的亞裔人口在聯邦人口普查局2016年最新數據顯示為661萬多人,是全部2141萬多亞裔美國人中比例最高的地區,認識東亞、研究東亞的必要性,仍然有待解釋。
我想起新加坡,面朝歐美,試圖融入;還是面朝亞洲,認同地緣?
不大明白新加坡的大學畢業典禮設置,2006年7月剛搬進南洋理工大學校園裡的教師宿舍,不久,看見路燈柱上掛了CONVOCATION的廣告和祝語布條。畢業典禮?不是快要開始新的學年了嗎?現在才舉行畢業典禮?
果然,2014年8月5日,南大中文系第6屆畢業生的畢業典禮和第10屆新生的迎新會剛好同一天舉行,我做為系主任,上午歡迎新鮮人;下午祝賀畢業生,好不熱鬧!
南大的畢業典禮按學院分場舉行,一天舉行三場,全部有十幾二十場,是長達一星期的隆重"大陣仗",無論是本科生還是研究生一視同仁,每位都上舞台領受學位證書。舞台的螢幕有畢業生的名字,和他/她與頒發師長的影像,並且有專業的攝影人員拍照留念。現場全程直播,讓海外的親友也能目睹這榮耀且珍貴的儀式。
為了上台宣報每一位畢業生的名字,我回母校台灣大學買畢業禮服。將近10年才又穿上這一襲黑袍,我在家裡試穿了好幾次,就是難搞定背後那條像魚背鰭的衣帶。到了禮堂,發現所有教授大部分穿的是紅色和藍色的禮服,我的禮服前面是白色的V型絨布披肩,看起來真像台灣黑熊。V型披肩的中央,一朵金黃梅花。不管有沒有搞定我的金色背鰭,按時列隊,準備進場。排在我前面的英語系系主任問我:"妳是哪所大學畢業的?這黑袍真酷!"
除了自己系上的近百位本科畢業生,還有「當代中國」碩士、「應用經濟學」碩士的名字要宣報。那些印度名字、馬來名字、越南名字、英譯的中文名字對我可不簡單,我上網查詢,還向同事請教發音,反覆練習了一星期。
每一場的畢業生代表致詞者由全學院畢業生票選出,中文系同學多次勝選。2015年還發生候選人中沒有中文系同學,造成抗議的風波。我多次協調溝通,更能感受大家對於畢業典禮的關注。
畢業典禮前於華裔館的師生紀念照,也是十年來的傳統。我們的「場所記憶」被一次旗袍小姐選美佳麗在華裔館合影的新聞沖擊,構築空間裡的故事,原來是那麼牢固,又如此脆弱。
在斯坦福大學,博士生捧著他們的背垂帶(hood),由指導教授為他們套上,整理端莊,摯情擁抱,然後鄭重接收證書。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了我每年都難搞定的畢業袍"魚背鰭"的意義。我也回憶在南大的禮堂,畢業生踏進一生中的紀念時刻,是從我唸他們的名字開始。"開始"─"Commencement",正是斯坦福畢業典禮的名稱。
師長指引了我們學問的方向,畢業以後,人生的道路要點燃自己的火炬照亮。
部分內容刊2018年 6月30日新加坡《聯合早報》"上善若水"專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