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第一本小說集《踏花歸去》,封底有一張作者照片,學生看見了,問我:「怎麼有那件NTU的T恤?」
那是大學時朋友送給我,台大溜冰社的T恤,雖然我從來沒有參加過溜冰社。
那是大學時朋友送給我,台大溜冰社的T恤,雖然我從來沒有參加過溜冰社。
我想我的學生們想問的是,怎麼我的T恤上剛好寫了他們學校的縮寫。
是的,台灣大學和我現在任教的新加坡南洋理工大學(Nanyang Technological University) 一樣,都是簡稱NTU。
只是巧合。
人生的機緣巧合,讓我在離開台大NTU十一年後,走入了另一個異國的NTU。
我喜歡NTU。在新加坡坐上計程車,說聲「NTU」,司機就會知道,如果遇到的是華人,年少時又讀的是華校(而非以英語為教學語言的英校生),往往可以聽一段新加坡的教育歷史。
好幾次我糊里糊塗只報了「去台大」,被計程車司機載到了台大醫院。
可能我無精打采,像個病人吧。
在台大讀了十二年書,好像和青梅竹馬的情人一起成長,以為彼此永遠不會分開。
直到確定必須分手,在杜鵑花城的最後一個春天,昔日俗豔的繽紛突然對我投以陌生的眼光。文學院的流蘇失去了細雪飄風的浪漫,欖仁樹也蒼老了許多。我漫步到醉月湖,大學聯考過後,我帶了課本和參考書到湖邊摺紙船,那時的我,又以為暗戀的台大絕不會對我展開懷抱。
無心插柳,卻綠柳成蔭。聽著傅鐘的聲響,離開傅斯年先生的墓園,我的活動場域,轉到了南港的傅斯年圖書館,然後又從南港漂遊到了南洋。
日前在課堂上向學生們談起王叔岷老師,聯想到傅斯年;讀著台靜農老師的書,說著海峽兩岸的學術傳承。剎時腦海閃過台大文學院二樓的窗景。我曾經坐在窗台上聽方瑜老師講唐詩,看著林文月老師從樓下走過。
什麼是大學的宇宙精神?如何要「敦品勵學,愛國愛人」呢?
從NTU,到NTU,我才明白我始終啜飲著文化的甘露,並自期湧泉以報。
(為台大中文系而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