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麻煩,怕疏忽,各種帳單最好是辦自動轉帳(Giro,新加坡叫「財路」)。方便之餘,缺點就是不大會留意開銷。
收到電話費的通知單,被突然發現的高額愣住──打了那麼多的國際電話嗎?
仔細瞧瞧項目,不是國際電話講長了,是孩子發了2700多通簡訊(SMS)。
一個月發2700多通簡訊,有沒有搞錯?
一個月2700多通,換算下來,一天要發90多通!
怎麼可能?
在向電話公司確認之前,先問問孩子,讓他核對帳單。
印象中,上個月和再上個月沒有這麼貴,你真的發了那麼多簡訊嗎?
住在學校的宿舍時,沒有申請家用電話,一人一支手機,就這樣年復一年。小學不讓學生帶手機,偶爾必要時,我寫字條給孩子帶著,請老師通融。上了初中,學校仍不讓學生帶手機,孩子膽子大了,說就算被沒收,大不了下課後再去辦公室找老師討回。
我提醒他千萬別因為手機惹事生非,別忘了「違禁品」口香糖事件的那把冷汗…
扣除白天上課的時間,加上周末假日,孩子有多少空暇發簡訊呢?
發是發了,可是誰記得誰算過發了幾通?他一點沒放在心上。
何況,他說:「不是有『學生配套』,學生發簡訊是免費的呀!」
對了,當初買的手機、辦理的「配套」,是有這麼一項。
於是打了電話去詢問。
語音接聽,按服務選項的號碼,轉來轉去,半個多小時還沒聽見真正的「人聲」。
第二天直接坐計程車去電話公司服務處。先排隊20多分鐘,等Information center的人「初步診斷」,然後拿號碼條,等候「專人」解決。
「你們是有『學生配套』沒錯,可是你們沒有繼續申請…」長頭髮染得很黃,拿了我的身份證件在電腦螢幕上敲。
什麼叫「繼續申請」?我們沒有換號碼,合約也沒有過期…
「是嗎?讓我check一下…」她離開座位,不知去了哪裡。
回來後,再敲擊鍵盤:「你們有『移動』,你們換了。」她說。
「我們沒有換。」我說。
孩子說:「有啦!我買了新機子。」
是了,上個月他的手機被偷,買了新的。
雖然換了手機,可是電話號碼沒變哪!這就等於「異動」嗎?
她說:「你們還是學生嗎?要再申請學生配套,才能享受免費SMS。」
我不服氣:「我買新手機,也是在你們公司,為什麼那時沒告訴我要再重新申請學生配套?」
她搖搖頭:「我哪知?」
不必爭辯,這種「自認倒楣」的經驗多了。
你都是發簡訊給誰呢?
問了也是白問。
好像是村上春樹說的,一個人一生大概認識兩百多個朋友。孩子一度自豪地告訴我,他的Face book有超過300個朋友(現在可能更多了)。
村上龍的小說《最後的家族》(タナトス,Thanatos),用神話故事裡死神美少男的名字為題,寫蝸居的青少年宅男,偷窺鄰居家庭暴力的故事。宅男想拯救受害的婦人,在封閉中萌生帶毀滅傾向的英雄意識,那絲絲入扣的心理刻畫,讀來既殘忍,又過癮。
我的孩子,和許許多多同世代,被電子器械圍繞陪伴成長的青少年一樣,靠著手機和網路,構設他們的交友天地。
一天90通簡訊,這是寂寞的15歲。
過了幾個月,我無意間再仔細瞧瞧電話費通知單──4622通簡訊,謝謝您的惠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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