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年前就讀過《圓切線》,知道是新加坡一些青年知識份子組成的團體「圓切線 The Tangent」的刊物,也從中窺見了新加坡的社會議題和論述觀點。
這是第一次參加「圓切線」的論壇,主題是「逍遙遊:1945年至1965年的中學生活與課餘活動」。配合這個主題,圓切線以兩年的時間募集,籌辦了相關文物書籍、圖象史料的展覽會。展覽會中,還呈現了新民中學、中正中學、萊佛士女中等幾所華文學校和英文學校的學生們為回溯或重建校史所作的專題計畫成果,並且播放訪問校友錄製口述歷史的影像。
1945年到1965年,正是二次大戰後,新加坡逐漸脫離英國殖民統治,到獨立於馬來亞聯邦之間的過渡時期。
說是「過渡時期」,當然是後見之明。當時的人們,恐怕很難想像這個島嶼有一天會建立成一個國家,並且日後在世界上具有一席之地。
百廢待舉的戰後新加坡,文化上卻並不蕭條。在文化認同徘徊於英國、中國與馬來亞的歷史交會點上,透過「逍遙遊」的策展,讓我們看見中學生參與「運動」的各種形態──體育競技、民間識字教育、社會政治事件、休閒娛樂…這些「運動」源出於熱烈的青春之心,是曾經走過那時代人們的記憶,也是新加坡的歷史片段。
剛好不久之前在新加坡美術館觀看了「從文字到圖畫:馬來亞緊急狀態時期的藝術」(From Words to Pictures: Art during the Emergency),使我對於建國之前的新加坡藝文產生了更多的好奇。
首先是展覽的名稱「馬來亞緊急狀態時期」是我未曾聽過的專有名詞。我對新加坡的歷史所知有限,只能從統治者的國家與身份區分歷史發展的進程,細部的內容便很模糊。原來「馬來亞緊急狀態時期」(The Malayan Emergency)是指1948年至1960年,隨著戰後反殖民主義和共產主義思潮的興起,為控制及消滅馬來亞共產黨,英國政府宣布馬來亞進入緊急法令時期,也可以說是白色恐怖時期。
頒布緊急法令的具體導火線是1948年6月16日馬來亞共產黨(簡稱「馬共」)在橡膠園殺害了五個人,其中三位是歐洲人,使得殖民者英國政府認為馬共在公然挑釁,企圖以暴力奪取政權,因此宣布馬來亞進入緊急法令時期。
1948年進入馬來亞聯邦的新加坡也在緊急法令的統轄範圍內。美術館展出的畫作、雕塑和出版品、訪談影音等等,都指向當時不分族群共同構築「馬來亞之夢」(依據展覽文案用語)的理想。
雖然展覽文案中沒有明確指出,我的感覺是:藝術家的「馬來亞之夢」其實有兩種不同的表現方式,一是傾向於傳達南洋地方景觀,被稱為「南洋畫派」的唯美浪漫情調,例如劉抗、鍾泗賓的作品。另一則是1956年註冊的「赤道藝術研究會」(簡稱「赤藝」),以寫實的筆法描繪社會時事題材,例如賴桂芳圖繪勿洛地區水患,全民齊力救災的「勿洛災民開溝自救」、蔡名智的「上國語課」(1959)畫出了華人認真學習國語(馬來語)的情形。
不知道我的猜測對不對,「赤藝」強調社會寫實的藝術主張,以及「赤」字予人的社會主義聯想,是否是導致其於1972年被撤銷註冊的原因?
值得一提的是,「南洋畫派」的畫家們並非沒有社會事件主題的作品。展場的活動看板便是以劉抗的「Bukit Ho Swee – After the Fire 」(河水山大火)為代表。不過作品的繫年有誤,我查了一下,河水山大火事件是在1961年,不是1951年。
總之,建國之前的新加坡文化藝術還有很多我知識不足,有興趣探索的地方。新加坡美術館和圓切線的展覽是一個使我學習良多的開端。
我特別感謝圓切線成員的努力奉獻,讓我感受到關懷文化的熱切心火並沒有熄滅。在新加坡管理大學的展覽會場,聽見年長人士經由參觀親身經歷的時代剪影,連繫起彼此的記憶,建國之前「彷彿生存於不同國度」的英校生與華校生,於四五十年後,有了共同的話題。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
注意:只有此網誌的成員可以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