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天,將近中午還和孩子賴在床上,天灰陰陰的,遠處有烏雲。
不要出門了吧。
這看樣子,要下雨了。
孩子不依,休假日的意思,就是玩樂。
我說不不,休假日的意思,就是在家好好休息。多睡覺,明天上學才有體力。
我已經睡了很久了,他說書上寫著,人類一天睡七個小時,豬一天睡八個小時,馬一天睡三個小時,無尾熊一天睡二十二個小時,以後不能罵賴床的人是豬,應該是無尾熊。
我說:好,今天我當一天的無尾熊。
他說:這一點兒也不好玩。
那麼,我說,我們來玩睡覺比賽遊戲,看誰睡得多。
在床上翻來覆去,戶外的窗台傳來敲擊的響聲。
先是扣門似的,嘟,嘟,嘟三聲。
然後急切的連串點打。
「是啄木鳥!」孩子喜出望外,一骨碌起來朝窗戶奔去。
受到驚嚇的啄木鳥飛振羽翅,降落在棕櫚樹上,隱約仍可看見牠粉紅色的冠毛、鮮黃的翅膀和黑白斑斕的身影。
「和卡通裡畫的一模一樣!」我和孩子異口同聲地說。
我們也是「吃豬肉沒見過豬走路」的城市佬,隔著窗紗看著啄木鳥跳躍於樹間,向牠招手:「過來呀!」
啄木鳥又不是貓狗,怎麼吸引牠靠近呢?要說以食物誘導,還不曉得牠吃什麼咧。
新加坡最多也最吵鬧的要數印尼八哥,黑不溜秋小烏鴉般的長相,黃色的喙口,也像烏鴉會鑽垃圾箱,不過沒看過叼出東西就是了。
印尼八哥的叫聲完全是白居易〈琵琶行〉描寫的「嘔啞啁哳難爲聽」,而且經常隨性而鳴,管它是深更夜半,還是午后黃昏。被鳥鳴聲喚醒的早晨頗為詩意,然而彼鳥若是印尼八哥,惱人清夢,非但一點也不浪漫,甚且煩躁混亂。
曾經在一個雨過天晴的傍晚行走在巨樹林下,一大群印尼八哥的「魔音傳腦」有如恐怖襲擊,梵谷的絕筆畫「麥田群鴉」和希區考克的電影「鳥」浮現印象,混身不寒而慄,梵谷是決心自殺?還是被群鴉逼得舉槍,不慎誤傷了自己?
啄木鳥沒來得及讓我看清楚,又從棕櫚樹飛開了。
陽光重出烏雲間,從CD片反射到天花板,圓形的七色虹彩。我和孩子再躺回床上,看著天花板時明時淡的虹彩。
啄木鳥還會來的,我說,睡個午覺起來看看。
後記:
根據2011年12月28日新加坡《新明日報》報導,印尼八哥是新加坡無政府機構「控管」的鳥類。
報導指出:「國家環境局(NEA)與農糧與獸醫局(AVA)都表示,八哥並不在他們的管轄範圍內。環境局負責處理的,是證實會攻擊人類的烏鴉,而農糧局則負責處理關於鴿子的問題。環境局2011年截至11月,共收到1796起關於烏鴉的投訴;而農糧局截至10月,則收到了560起投訴鴿子為患的事件,比去年的360起多了許多。」
根據2011年12月28日新加坡《新明日報》報導,印尼八哥是新加坡無政府機構「控管」的鳥類。
報導指出:「國家環境局(NEA)與農糧與獸醫局(AVA)都表示,八哥並不在他們的管轄範圍內。環境局負責處理的,是證實會攻擊人類的烏鴉,而農糧局則負責處理關於鴿子的問題。環境局2011年截至11月,共收到1796起關於烏鴉的投訴;而農糧局截至10月,則收到了560起投訴鴿子為患的事件,比去年的360起多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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