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10/26
来个人啊!Someone come here!
韩国梨花女子大学校内无人便利店(衣若芬摄) |
自助收银、无人驾驶、扫码点餐、机器人运送—近年来,遇到越来越多科技进步的情况,经常使我内心彷徨无助地想大喊:“来个人啊!”
从前自己驾车时,从来不敢去自助式的加油站。知道自己面对机器总是力不从心,手忙脚乱,生怕一个闪失,把汽油加到了汽车以外,酿成大祸。
投币式的自助洗衣机还行,没有什么技术难度。倒是连在超市自己扫物品条码结账,有时也会翻来覆去找不到该扫的条码。如果后头又有顾客在排队等待,我便更加紧张,急切得东张西望,希望有个职工过来解危。
或许我被服务惯了吧?付费时不亲自经手,不用大脑,把信用卡交给柜台收银员,刷了卡,便拎着东西走。在忙碌的教学、写学术研论文和文学创作的喘息空档,逛超市买东西是我暂时放空,享受身心松弛的时刻。哪里还会想要自己结账,动手动脑呢?
偶尔收银员会和我闲聊两句,推销一下身后正在促销的商品。在传统市场付现金,小贩抹去零头。朝购物袋里扔进一小块姜,就能让我高兴个老半天。人与人之间的交情,似乎超越了消费者和商家。这样的体验,在今年似乎越来越难能可贵了。
先是五月间,被住宿酒店的送货机器人弄糊涂了。虽然去年在德国,已经见识送餐的机器人微微颤颤运来啤酒。我好奇环顾周边的其他餐桌客人,有没有人给机器人小费?哦哦,好像大家也都很习惯,取了餐,连一声谢谢也不必说,机器人就自顾自地滑走了。
我想向酒店要一个信封,打电话给前台。前台工作人员很有礼貌地说:“马上送到。”等了很久,电话响了。我接起电话,无人应答。想大概是打错了吧?又过了好一会儿,电话又响了。接起电话,还是无人应答。我转身去洗了个澡,想起我要的信封怎么还没送来?再打电话给前台。
他告诉我:“已经送来了,但是你没开门。”
我说:“我没听见门铃呀。”
对方说:“我们让机器人给您送去了。现在再送一次。”
原来机器人不会按门铃啊。那连串的电话声是提醒我,机器人送货来了。我打开门取走机器人身上平躺的信封,一时不明白应该怎么样让他离开。
八月中旬,在日本住了两家饭店,都是采取自助办理入住。我依照过往的习惯,拉了行李到柜台。工作人员告诉我,要去机器上操作。柜台旁边,一排如洗衣机一般大的机器,面板上可以选择多国语言,主要是日语、英语、汉语和韩语。我愣在机器前,不知道应该在哪一个区块扫描我的护照。举手请工作人员过来帮忙。年轻的白皙脸上像是轻抹脂粉,他不厌其烦地向我解释每一步应该怎么操作。操作完毕,机器吐出房卡,就算是完成了。可是还没有到能进入房间的时间。我得去办理寄存行李。这一番折腾下来。不但没有节省我的时间,办理入住的机器和寄存行李的柜台距离有点远,反而增加了我的负担。
八月下旬在韩国开会,我被无人商店和自动贩卖机搞得口渴难耐,饥肠辘辘,疲惫不堪。住处是大学的招待所,在校园山坡顶高的位置,还没开学,我得到街上觅食。一边下山,想先找点喝的。转进好几栋学院大楼,一楼的自动贩卖机都找不到现金投币口。后来,终于在工学院问了经过的男同学,才晓得应该要刷信用卡付费。
我问他:“人人都有卡吗?”
他点点头说:“应该吧。”
吃过晚餐走出餐厅,突然下雨了。匆匆忙忙又走了半个多小时回到住处。这才想起来,应该买好明天的早餐,于是再下楼。
说是24小时的便利店,竟然玻璃门深锁。幸好刚才溜达的时候,发现附近还有一家便利商店。走过曲折无人的暗黑通道,进了那家便利商店,选了面包和饮料,却找不到柜台结账的人。晚上11点45分,我该在这里等看看有没有人?还是,干脆放弃呢?
“来个人啊!”我暗自祈祷。
2024年10月26日,新加坡《联合早报》“上善若水”专栏
2024/10/24
2024/10/19
2024/10/17
衣若芬AI蘇東坡《贈劉景文》新唱New Song of " To Liu Jingwen" by I Lo-fen's AI Su Dongpo
偶然的秋涼天氣,把之前設計的蘇東坡《贈劉景文》新唱完成
這首詩見於大陸小學三年級語文教材上冊。
之前沒有被古人譜曲過,AIGC時代給了我們創新的機會。
#aigc
#文图学
#苏东坡
#人工智能
#蘇東坡
2024/10/14
2024/10/13
小朋友读苏东坡有什么用?The Benefits of Children Reading Su Dongpo
小朋友读苏东坡有什么用?The
Benefits of Children Reading Su Dongpo
2024年9月28日,四川成都《第一次遇见苏东坡》新书发布分享会,读者互动答疑。一位家长问我:有什么可以给小朋友和青少年?
现场有8岁到60-70岁的读者,苏东坡在当代,离我们那么近。
#苏东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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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生代
#第一次遇见苏东坡
2024/10/12
不只是八毛钱Not just 80 cents
突然临时要求提前一个小时到书店会场,我和出版社的编辑匆匆忙忙搭车赶去,幸好准时抵达。然而,进入商场,一时找不到书店的位置。来回找到了书店,也不知道书店里举办我《第一次遇见苏东坡》新书发布及分享会的空间。看到活动的落地海报和书店墙上屏幕里轮播的画面,心想:约莫是活动很多,主持人忙不过来吧。
苏东坡是四川人,《第一次遇见苏东坡》第一场和读者面对面的聚会当然首选四川。此前也联系了眉山三苏祠,如果能够在苏东坡的老家举行首发仪式,肯定也意义非凡。
出版社编辑打电话找到了活动的主持人—身材高挑,五官端正,穿着短裙的小姐姐。她带我们走进阶梯横列的会场,已经有几位读者闲坐等待。
我抬头挥手向他们致意。阶梯很高,约莫可以坐下四百位观众。星期六的下午,而且即将要开始长假期,愿意花时间来到书店,听我谈谈我和苏东坡相遇的十个故事,写作的历程,回忆苏东坡的人生经验如何在我困顿迷茫之际给予我指引。
我问他们:“吃过午饭了吗?”
他们对我挥手点点头。
和照片上看看到的比起来,会场中央的桌子挺小,只能放得下我的名字立牌和几本书。我问:“笔记本电脑要放在哪里?”
小姐姐领我去会场外隔了走道的一间主控室。连上主控室的电脑,竟然不相容,无法直接投影。我把档案拷贝到主控室的电脑。又发现无法播放视频的问题。
小姐姐说:“你这个苹果的很麻烦,应该用国产的。”
我想要尝试切换电脑画面,还是不成功。
“有没有负责播放设备的工作人员?” 我问。
小姐姐说:“你们应该自己带工作人员。”
出版社的编辑为了这次新书发布会特地从上海飞来成都,我们没有当地的支援人员。眼看时间接近,今天除了现场演讲,还有线上直播。我和编辑把设计好的PPT和视频播放流程一一再沟通,为档案编号码,安排内容呈现的顺序。
我呷了一口烫嘴的咖啡,听见小姐姐已经发言开场,赶紧掏出手帕擦了擦唇边,走过过道,站在她的身后。她坑坑巴巴的念完开场白,我没听清楚,掌声就响起了。
正准备开口,发现麦克风还放在舞台上的小桌子。拿起小桌子上的麦克风,我朝全场观众们深深鞠了个躬,感谢大家今天出席;也和线上的观众们打招呼。2024年9月28日,孔子诞辰日,《第一次遇见苏东坡》和大家正式见面了。
在新加坡,参加我新书分享会的大部分是年长读者们。2019年在上海的图书馆和书店介绍《书艺东坡》,大部分是青年学子和中年上班族。也许是《第一次遇见苏东坡》面向的读者群比较年轻,分享会有不少小学生。他们有的端端正正坐着,双手放在膝头,凝神聆听。有的在上下阶梯座位间跑跳说话。我瞟了一眼小姐姐,她稍稍维持了一下秩序,就走出了会场。好吧!都交给我啦!我又“解锁”了一项“成就”,蹲下身,和八岁的小朋友聊天。
听刘小妹妹流畅的背诵《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活泼稚嫩的声音,和我设计的AI苏东坡念诵中文和英文版,以及人工智能生成唱出的《但愿人长久》歌曲,相映成趣。这首脍炙人口的苏东坡词,要到中国大陆的教育部编九年级(大约14岁)语文课本才会教呢。
大家依序排队等我签书,大学生、中学教师、家长和小朋友……。活动在五点钟圆满结束,小姐姐准时下班了。会场门口帮忙卖书的小明姑娘还在整理我为书店预留的签名本。我向她道谢,说抱歉耽误了她下班的时间。她仰头笑了笑,摇摇头。我看见她黑色的T恤上写着一个“痴”字。
我说:“你是书痴呀!”
她笑得更开心了。
书痴在书店,工作未必只是“工作”(job)。我想起前往机场搭机准备飞往成都的马来族德士司机,50块八毛钱的车资,我掏出一张50元钞票,他说:“这样就够了!”我还在数零钱铜板,他说:“不用不用。”
我说:“这样你少赚八毛钱…”
他说:“开德士不只是我的工作。”
不是工作?是什么呢?
2024年10月12日,新加坡《联合早报》“上善若水”专栏
瘂弦評論《衣若芬極短篇》:尋找新的地平綫 Book review of "I Lo-fen's Short Short Story" by Ya...
感謝為《衣若芬極短篇》作序,臺北爾雅出版社,1991年
瘂弦先生擔任台灣《聯合報》副刊主編期間推動極短篇小説寫作,促進大衆文學和新的小説類型。
#小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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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0/06
AI蘇東坡《江城子.密州出獵》新唱 New Song of "Jiang Cheng Zi: Mizhou Out Hunting“ by AI...
用rap 唱蘇東坡《江城子.密州出獵》,聽看看,你喜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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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0/05
AI蘇東坡《蝶戀花.春景》新唱 New Song of "Butterfly Loves Flowers · Spring Scenery“ b...
AI蘇東坡《蝶戀花.春景》新唱 New Song of "Butterfly Loves Flowers · Spring Scenery“ by AI Su Dongpo
#AIGC
#蘇東坡
#苏东坡
AI蘇東坡為衣若芬《第一次遇見蘇東坡》的祝語
惊讶AI也懂苏东坡
2024年9月30日四川成都文軒Book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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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遇見蘇東坡
2024/10/03
2024/10/02
富山行 To Toyama
日本富山地面电车(衣若芬摄) |
有的地方,如果不是为了特殊的目的,我大概一辈子也不会去吧。比如八月间去了日本北陆地方的富山。为了看日本最后的文人画家富冈铁斋逝世一百周年的纪念展。
年初就知道今年是富冈铁斋逝世一百周年。以他在日本的知名度和对日本画坛的影响力,想必会有一些纪念展览会和演讲会。果不其然,三月初在日本的滋贺县;四月在京都国立近代美术馆,以及奈良的大和文华馆都举行了特展。算一算,全国有12处展览会呢!想一想,可以选择的似乎很多,也就暂时把这件事情搁置下来了。
这12处展览会总共9个主题,其中,京都国立近代美术馆的展览是巡回展,也是我最初特别想去参观的地点。看到今年春天日本旅游爆火的情形,我裹足不前。而且,五月份在河南总共有四场演讲,也实在分身乏术。等到再想起去参观展览时,已经八月,可以选择的地点,便是富山县水墨美术馆了。
富山在哪里?我只听过富士山,不知道有这个地方呢。上网一查,才晓得,原来位于接近日本海的北陆地方。从东京入境,搭乘新干线,乘车时间大约要两个多小时,似乎还行,于是订了机票。临出发前,才想起来,从机场转乘到东京车站,在东京车站才能搭新干线,这又得耗费不少时间,觉得有些麻烦。可是机票和住宿都订了,怎么样才能更快速地到达富山呢?哦哦,原来可以搭乘国内线的飞机,这样稍稍让我放心了。
七个小时的国际线航班,一个小时的国内线航班,晚上七点出门,抵达富山机场已经是隔天中午时分。再搭机场巴士到富山市内。
走在富山街头,只觉得阳光热烈刺眼,晒得我头重脚轻。顺着手机导航找饭店的位置,知道就在富山车站的对面,但是车站前纵横的几条马路,到底该怎么走呢?拉着行李等过街的红绿灯,一个头戴蓝色棒球帽,身穿橘色T shirt的年轻人,蹲在路口,挡住我的去路。他举起装了长镜头的专业相机,朝前上下移动相机取景。
在拍什么呢?路上行人寥寥无几。附近的现代建筑也是一般城市常见的水泥楼房,有什么特别的吗?
我学他稍稍蹲下了身子,朝前张望。哦,原来是在拍有轨电车呀。
印象中,有轨电车都是行驶在历史悠久的老城市,东京的荒川线紧邻民宅;长崎的电车上下坡道,左弯右拐,时而海景迎面而来,意外的惊喜。富山的市容很新,有轨电车的外观也很新,有什么值得拍吗?
去富山县水墨美术馆,搭上了仿佛百年的电车,我才明白,电车的魅力不一定在怀旧的外观。
既然是“循环线”,应该哪个方向都可以吧?我学着当地人放慢了步调,随意坐上车。到了铁路总站,所有人都下车了。穿着灰色制服,白衬衫结橙色领带的司机从座位起身,我想:“这是到了终点站?”他一边调整头上的大盘帽,一边问我要去哪里?
我告诉他下车的站名。他伸出右手往下摆了摆,示意要我坐下。然后径直走到车厢的另一头。哦,电车不能掉头,车厢两端都是车头呀。
随后上来两位壮硕的大汉,戴着压住眉毛的渔夫帽。白色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背着沉重的登山背包,手提束口布袋。两个人的胸前都挂着加长镜头的专业照相机。
一路上,车厢里只有我们三位乘客。那两位男士似乎因为乘客稀少,便于取景,兴奋地来回走动,拼命按快门。我把太阳眼镜放在座位前的小木桌,注意到这小木桌能够翻开桌面,延展成长桌。间隔适当的座椅,椅垫的花纹各自纷呈。吸附在车顶的圆盘照明灯,兀自散发奶黄般的柔光。
站名一一广播,每站都停车,却没有乘客上车。我不想被他们拍摄,故意望向窗外。
不知何时,他们已经消失。
不知为何,我这唯一的乘客,始终没有听见我该下车的那一站,错过?还是未到?
循环线,我可以继续循环下去,是吗?
2024年9月28日,新加坡《联合早报》“上善若水”专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