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个人啊!Someone come here!

 

韩国梨花女子大学校内无人便利店(衣若芬摄)

自助收银无人驾驶、扫码点餐、机器人运送来,遇到越来越多科技进步情况经常使我内心彷徨无助想大喊:“来个人啊!”

从前自己驾车时,从来不敢去自助式的加油站。知道自己面对器总是力不从心手忙脚乱生怕一个闪失把汽油加到了汽车以外酿成大祸。

投币式的自助洗衣机还行没有什么技术难度。倒是连在超市自己扫物品条码结账有时也会翻来覆去找不到该扫的条码。如果后头又有顾客在排队等待,我便更加紧张急切得东张西望希望有个职工过来解危

或许我被服务惯了吧?付费时不亲自经手不用大脑把信用卡交给柜台收银员刷了卡便拎着东西走。在忙碌的教学学术研论文和文学创作的喘息空档逛超市买东西是我暂时放空享受身心松弛的时刻哪里还会想要自己结账动手动脑呢?

偶尔收银员会和我闲聊两句推销一下身后正在促销的商品。在传统市场付现金,小贩抹去零头。朝购物袋里扔进一小块姜,就能让我高兴个老半天。人与人之间的交情,似乎超越了消费者和商家。这样的体验,在今年似乎越来越难能可贵了。

先是五月间,被住宿酒店的送货机器人弄糊涂了。虽然去年在德国,已经见识送餐的机器人微微颤颤运来啤酒。我好奇环顾周边的其他餐桌客人,有没有人给机器人小费?哦哦,好像大家也都很习惯,取了餐,连一声谢谢也不必说,机器人就自顾自地滑走了。

我想向酒店要一个信封,打电话给前台。前台工作人员很有礼貌地说:“马上送到。”等了很久,电话响了。我接起电话,无人应答。想大概是打错了吧?又过了好一会儿,电话又响了。接起电话,还是无人应答。我转身去洗了个澡,想起我要的信封怎么还没送来?再打电话给前台。

他告诉我:“已经送来了,但是你没开门。”

我说:“我没听见门铃呀。”

对方说:“我们让机器人给您送去了。现在再送一次。”

原来机器人不会按门铃啊。那连串的电话声是提醒我,机器人送货来了。我打开门取走机器人身上平躺的信封,一时不明白应该怎么样让他离开。

八月中旬,在日本住了两家饭店,都是采取自助办理入住。我依照过往的习惯,拉了行李到柜台。工作人员告诉我,要去机器上操作。柜台旁边,一排如洗衣机一般大的机器,面板上可以选择多国语言,主要是日语、英语、汉语和韩语。我愣在机器前,不知道应该在哪一个区块扫描我的护照。举手请工作人员过来帮忙。年轻的白皙脸上像是轻抹脂粉,他不厌其烦地向我解释每一步应该怎么操作。操作完毕,机器吐出房卡,就算是完成了。可是还没有到能进入房间的时间。我得去办理寄存行李。这一番折腾下来。不但没有节省我的时间,办理入住的机器和寄存行李的柜台距离有点远,反而增加了我的负担。

八月下旬在韩国开会,我被无人商店和自动贩卖机搞得口渴难耐,饥肠辘辘,疲惫不堪。住处是大学的招待所,在校园山坡顶高的位置,还没开学,我得到街上觅食。一边下山,想先找点喝的。转进好几栋学院大楼,一楼的自动贩卖机都找不到现金投币口。后来,终于在工学院问了经过的男同学,才晓得应该要刷信用卡付费。

我问他:“人人都有卡吗?”

他点点头说:“应该吧。”

吃过晚餐走出餐厅,突然下雨了。匆匆忙忙又走了半个多小时回到住处。这才想起来,应该买好明天的早餐,于是再下楼。

说是24小时的便利店,竟然玻璃门深锁。幸好刚才溜达的时候,发现附近还有一家便利商店。走过曲折无人的暗黑通道,进了那家便利商店,选了面包和饮料,却找不到柜台结账的人。晚上1145分,我该在这里等看看有没有人?还是,干脆放弃呢?

“来个人啊!”我暗自祈祷。

 

20241026日,新加坡《联合早报》“上善若水”专栏


2024/10/19

2024/10/18

衣若芬AI蘇東坡《定風波 長羨人間琢玉郎》新唱 New Song of "Ding Feng Bo”by I Lo-fen's AI Su D...


我设计的AI苏东坡《定风波. 长羡人间琢玉郎》新唱 New Song of "Ding Feng Bo":Forever I admire the jade-like young men of this world“ by I Lo-fen's AI Su Dongpo
之前用rap唱《江城子.密州出猎》。你喜欢吗?
来听蓝调(Blues)的《定风波. 长羡人间琢玉郎》!

2024/10/17

八年级的同学可以在苏东坡《记承天寺夜游》学到什么?"Night Stroll at the Chengtian Temple" by Su Do...



八年级的同学可以在苏东坡《记承天寺夜游》学到什么?
2024年9月28日,回答一位老师的关心和疑问
这篇文章在台湾的语文教科书30年,近年被删除~
我在《第一次遇见苏东坡》里,写了《读懂记承天夜游,宇宙世界都是你的》!

衣若芬AI蘇東坡《贈劉景文》新唱New Song of " To Liu Jingwen" by I Lo-fen's AI Su Dongpo




有5個演講PPT要做
偶然的秋涼天氣,把之前設計的蘇東坡《贈劉景文》新唱完成
這首詩見於大陸小學三年級語文教材上冊。
之前沒有被古人譜曲過,AIGC時代給了我們創新的機會。

#aigc
#文图学
#苏东坡
#人工智能
#蘇東坡

2024/10/14

8岁的刘小妹妹第一次遇见苏东坡 The 8-year-old little sister Liu met Su Dongpo for the f...


8岁的刘小妹妹第一次遇见苏东坡 The 8-year-old little sister Liu met Su Dongpo for the first time
2024年9月28日四川成都,《第一次遇见苏东坡》新书发布分享会
听她背诵和AI苏东坡唱《水调歌头》,您有什么感觉?

2024/10/13

小朋友读苏东坡有什么用?The Benefits of Children Reading Su Dongpo



小朋友读苏东坡有什么用?The Benefits of Children Reading Su Dongpo

 

2024928,四川成都《第一次遇见苏东坡》新书发布分享会,读者互动答疑。一位家长问我:有什么可以给小朋友和青少年?

 

现场有8岁到60-70岁的读者,苏东坡在当代,离我们那么近。

 

#苏东坡

#国学

#新生代

#第一次遇见苏东坡

2024/10/12

不只是八毛钱Not just 80 cents

 


突然临时要求提前一个小时到书店会场,我和出版社的编辑匆匆忙忙搭车赶去,幸好准时抵达。然而,进入商场,一时找不到书店的位置。来回找到了书店,也不知道书店里举办我《第一次遇见苏东坡》新书发布及分享会的空间。看到活动的落地海报和书店墙上屏幕里轮播的画面,心想:约莫是活动很多,主持人忙不过来吧。

苏东坡是四川人,《第一次遇见苏东坡》第一场和读者面对面的聚会当然首选四川。此前也联系了眉山三苏祠,如果能够在苏东坡的老家举行首发仪式,肯定也意义非凡。

出版社编辑打电话找到了活动的主持人身材高挑,五官端正,穿着短裙的小姐姐。她带我们走进阶梯横列的会场,已经有几位读者闲坐等待。

我抬头挥手向他们致意。阶梯很高,约莫可以坐下四百位观众。星期六的下午,而且即将要开始长假期,愿意花时间来到书店,听我谈谈我和苏东坡相遇的十个故事,写作的历程,回忆苏东坡的人生经验如何在我困顿迷茫之际给予我指引。

我问他们:“吃过午饭了吗?”

他们对我挥手点点头。

和照片上看看到的比起来,会场中央的桌子挺小,只能放得下我的名字立牌和几本书。我问:“笔记本电脑要放在哪里?”

小姐姐领我去会场外隔了走道的一间主控室。连上主控室的电脑,竟然不相容,无法直接投影。我把档案拷贝到主控室的电脑。又发现无法播放视频的问题。

小姐姐说:“你这个苹果的很麻烦,应该用国产的。”

我想要尝试切换电脑画面,还是不成功。

“有没有负责播放设备的工作人员?” 我问。

小姐姐说:“你们应该自己带工作人员。”

出版社的编辑为了这次新书发布会特地从上海飞来成都,我们没有当地的支援人员。眼看时间接近,今天除了现场演讲,还有线上直播。我和编辑把设计好的PPT和视频播放流程一一再沟通,为档案编号码,安排内容呈现的顺序。

我呷了一口烫嘴的咖啡,听见小姐姐已经发言开场,赶紧掏出手帕擦了擦唇边,走过过道,站在她的身后。她坑坑巴巴的念完开场白,我没听清楚,掌声就响起了。

正准备开口,发现麦克风还放在舞台上的小桌子。拿起小桌子上的麦克风,我朝全场观众们深深鞠了个躬,感谢大家今天出席;也和线上的观众们打招呼。2024928日,孔子诞辰日,《第一次遇见苏东坡》和大家正式见面了。

在新加坡,参加我新书分享会的大部分是年长读者们。2019年在上海的图书馆和书店介绍《书艺东坡》,大部分是青年学子和中年上班族。也许是《第一次遇见苏东坡》面向的读者群比较年轻,分享会有不少小学生。他们有的端端正正坐着,双手放在膝头,凝神聆听。有的在上下阶梯座位间跑跳说话。我瞟了一眼小姐姐,她稍稍维持了一下秩序,就走出了会场。好吧!都交给我啦!我又“解锁”了一项“成就”,蹲下身,和八岁的小朋友聊天。

听刘小妹妹流畅的背诵《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活泼稚嫩的声音,和我设计的AI苏东坡念诵中文和英文版,以及人工智能生成唱出的《但愿人长久》歌曲,相映成趣。这首脍炙人口的苏东坡词,要到中国大陆的教育部编九年级(大约14岁)语文课本才会教呢。

大家依序排队等我签书,大学生、中学教师、家长和小朋友……。活动在五点钟圆满结束,小姐姐准时下班了。会场门口帮忙卖书的小明姑娘还在整理我为书店预留的签名本。我向她道谢,说抱歉耽误了她下班的时间。她仰头笑了笑,摇摇头。我看见她黑色的T恤上写着一个“痴”字。

我说:“你是书痴呀!”

她笑得更开心了。

书痴在书店,工作未必只是“工作”(job)。我想起前往机场搭机准备飞往成都的马来族德士司机,50块八毛钱的车资,我掏出一张50元钞票,他说:“这样就够了!”我还在数零钱铜板,他说:“不用不用。”

我说:“这样你少赚八毛钱

他说:“开德士不只是我的工作。”

不是工作?是什么呢?

20241012日,新加坡《联合早报》“上善若水”专栏

瘂弦評論《衣若芬極短篇》:尋找新的地平綫 Book review of "I Lo-fen's Short Short Story" by Ya...




悼念瘂弦先生(1932-2024)

感謝為《衣若芬極短篇》作序,臺北爾雅出版社,1991年

瘂弦先生擔任台灣《聯合報》副刊主編期間推動極短篇小説寫作,促進大衆文學和新的小説類型。

#小説
#極短篇
#書評

#瘂弦

2024/10/06

AI蘇東坡《江城子.密州出獵》新唱 New Song of "Jiang Cheng Zi: Mizhou Out Hunting“ by AI...


用rap 唱蘇東坡《江城子.密州出獵》,聽看看,你喜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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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東坡

#苏东坡

#文图学

2024/10/05

AI蘇東坡《蝶戀花.春景》新唱 New Song of "Butterfly Loves Flowers · Spring Scenery“ b...


AI蘇東坡《蝶戀花.春景》新唱 New Song of "Butterfly Loves Flowers · Spring Scenery“ by AI Su Dongp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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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東坡

#苏东坡

AI蘇東坡為衣若芬《第一次遇見蘇東坡》的祝語


AI蘇東坡為衣若芬《第一次遇見蘇東坡》首發會的祝語

惊讶AI也懂苏东坡

2024年9月30日四川成都文軒Books

#AIGC

#Chatgp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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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遇见苏东坡

#第一次遇見蘇東坡

2024/10/02

富山行 To Toyama

 

日本富山地面电车(衣若芬摄)

有的地方如果不是为了特殊的目的我大概一辈子也不会去吧。比如八月间去了日本北陆地方的富山。为了看日本最后的文人画家富冈铁斋逝世一百周年纪念展。

年初就知道今年是富冈铁斋逝世一百周年。以他在日本的知名度和对日本画坛的影响力想必会有一些纪念展览会和演讲会果不其然三月初在日本的滋贺县四月在京都国立近代美术馆以及奈良的大和文馆都举行特展。算一算,全国有12处展览会呢!想一想,可以选择的似乎很多,也就暂时把这件事情搁置下来了。

12处展览会总共9个主题,其中,京都国立近代美术馆的展览是巡回展,也是我最初特别想去参观的地点。看到今年春天日本旅游爆火的情形,我裹足不前。而且,五月份在河南总共有四场演讲,也实在分身乏术。等到再想起去参观展览时,已经八月,可以选择的地点,便是富山县水墨美术馆了。

富山在哪里?我只听过富士山,不知道有这个地方呢。上网一查,才晓得,原来位于接近日本海的北陆地方。从东京入境,搭乘新干线,乘车时间大约要两个多小时,似乎还行,于是订了机票。临出发前,才想起来,从机场转乘到东京车站,在东京车站才能搭新干线,这又得耗费不少时间,觉得有些麻烦。可是机票和住宿都订了,怎么样才能更快速地到达富山呢?哦哦,原来可以搭乘国内线的飞机,这样稍稍让我放心了。

七个小时的国际线航班一个小时的国内线航班晚上七点出门抵达富山机场已经是隔天中午时分。搭机场巴士到富山市内。

走在富山街头只觉得阳光热烈刺眼晒得我头重脚轻。顺着手机导航找饭店的位置知道就在富山车站的对面但是车站前纵横的几条马路到底该怎么走呢?拉着行李等过街的红绿灯一个头戴蓝色棒球帽,身穿橘色T shirt的年轻人在路口,挡住我的去路。他举起装了长镜头的专业相机朝前上下移动相机取景。

在拍什么呢?路上行人寥寥无几。附近的现代建筑也是一般城市常见的水泥楼房,有什么特别的吗?

我学他稍稍蹲下了身子,朝前张望。哦,原来是在拍有轨电车呀。

印象中,有轨电车都是行驶在历史悠久的老城市,东京的荒川线紧邻民宅;长崎的电车上下坡道,左弯右拐,时而海景迎面而来,意外的惊喜。富山的市容很新,有轨电车的外观也很新,有什么值得拍吗?

去富山县水墨美术馆,搭上了仿佛百年的电车,我才明白,电车的魅力不一定在怀旧的外观。

既然是“循环线”,应该哪个方向都可以吧?我学着当地人放慢了步调,随意坐上车。到了铁路总站,所有人都下车了。穿着灰色制服,白衬衫结橙色领带的司机从座位起身,我想:“这是到了终点站?”他一边调整头上的大盘帽,一边问我要去哪里?

我告诉他下车的站名。他伸出右手往下摆了摆,示意要我坐下。然后径直走到车厢的另一头。哦,电车不能掉头,车厢两端都是车头呀。

随后上来两位壮硕的大汉,戴着压住眉毛的渔夫帽。白色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背着沉重的登山背包,手提束口布袋。两个人的胸前都挂着加长镜头的专业照相机。

一路上,车厢里只有我们三位乘客。那两位男士似乎因为乘客稀少,便于取景,兴奋地来回走动,拼命按快门。我把太阳眼镜放在座位前的小木桌,注意到这小木桌能够翻开桌面,延展成长桌。间隔适当的座椅,椅垫的花纹各自纷呈。吸附在车顶的圆盘照明灯,兀自散发奶黄般的柔光。

站名一一广播,每站都停车,却没有乘客上车。我不想被他们拍摄,故意望向窗外。

不知何时,他们已经消失。

不知为何,我这唯一的乘客,始终没有听见我该下车的那一站,错过?还是未到?

循环线,我可以继续循环下去,是吗?

 

2024928,新加坡《联合早报》“上善若水”专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