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12/09

香光莊嚴:呂碧城星洲書蹟與書緣

呂碧城像


呂碧城書蹟



廣洽法師紀念館收藏有不少文人和藝術家的畫作墨寶,赫赫有名者,如徐悲鴻、郁達夫。豐子愷和廣洽法師同皈依弘一大師李叔同,情誼更深,時有書信往來。廣洽法師支持豐子愷《護生畫集》,圓滿完成弘一大師囑託豐子愷創製六集《護生畫集》的弘願,至今傳為美談。

而在諸多廣洽法師紀念館收藏的畫作墨寶裡,清末民初女詞人呂碧城(1883-1943)題贈廣洽法師的書法「香光莊嚴」也吸引了我的注意。

以往對於呂碧城的認識,首先是她的詩詞文采,二十歲出頭,便擔任天津《大公報》的編輯,倡導女權和女子教育。她與同樣號「碧城」的鑑湖女俠秋瑾惺惺相惜,兩人在1904年初識便一見如故,秋瑾邀請她共赴東瀛,從事革命運動,呂碧城認為自己抱持的「世界主義」不在推翻滿清,於是甘心文字之役。1907年秋瑾遇難,呂碧城冒生命危險毅然為秋瑾處理後事,如此的膽識道義絲毫不讓鬚眉。

看見呂碧城題贈廣洽法師的書法,方知曉她與廣洽法師因佛結緣。呂碧城的墨寶罕見,李保民先生在《呂碧城詞箋注》一書中,附了呂碧城寫宋代真歇禪師的〈涅槃堂詩〉,筆法和這幅「香光莊嚴」一致,不過這幅「香光莊嚴」中堂更為端整俊秀。呂碧城曾經赴美國哥倫比亞大學學畫,她受印光法師感召,在1930年皈依佛法之後,畫過普賢菩薩聖像等佛畫。她虔心向佛,呼籲戒殺護生,自己身體力行,簡食茹素。

1937年11月,呂碧城自香港往歐洲,前此她已經有多年的歐美壯遊,著有《歐美之光》、《歐美漫遊錄》,用舊體詩詞寫出對西洋文明與風光的觀感。此次停留星洲,據李保民編〈呂碧城年譜〉,呂碧城下榻黃典嫻府上,黃典嫻是僑領黃亞福之女,和呂碧城同樣為關注女子教育的佛教徒。

歐陸戰爭爆發,1940年呂碧城從瑞士返國,途中羈旅南洋一段時間。約莫就在1937年或1940年,呂碧城書寫「香光莊嚴」四字贈廣洽法師。

星洲之於呂碧城,是宏揚佛法之境,也是作品付梓之地。她所翻譯的佛經,例如中英對照的《妙法蓮華經普門品》由僧人及信眾發心助印。在呂碧城翻譯的《妙法蓮華經普門品》,她認真比對了當時通行的三種英文譯本,選擇克爾恩(H. Kern)直接從梵文翻譯的版本,並且補充了其他中文譯本缺漏的部分偈言,是推行佛典閱讀的殊勝功德。

從呂碧城寫給詞學家龍榆生的書信得知,呂碧城的四卷本《曉珠詞》預定在1938年2月於新加坡刊行,雖然刊行時有所耽擱,讓她感嘆無奈失望,後來還是出版了。她在〈石州慢.自題曉珠詞〉寫道:「拼教郢苑陽春,換與梵音潮汐」;《曉珠詞》的跋文裡反省了填詞是否妨礙學佛的問題:「夫浮生有限,學道未成,移情奪境,以詞為最。風皺池水,狎而玩之,終必沈溺」,然而「至若感懷身世,發為心聲,微辭寫忠愛之忱…詞雖末藝,亦未嘗無補焉。」她離開新加坡前往歐洲時,刻意把詞韻的書都留下,出版《曉珠詞》是為了總結文學因緣。不過,就如同她所說的:人生的感懷,仍不免要靠文字抒發。尤其在去國懷鄉的暮年,獨身的呂碧城回首光華燦爛的往昔,文學還是不可或缺的慰藉。

「護首探花亦可哀,平身功績忍重埋。匆匆說法談經後,我到人間只此回。」1943年,呂碧城留下這首絕命詩告別,病逝於香港。友人依其遺囑將火化的骨灰和合麵粉成丸,投入海中。

深得佛法三昧的修道者如通體飄香,形軀銷殞,芳馨猶存,那是「三百年來一詞人」呂碧城留給世間的「香光莊嚴」世界。
 
《南洋藝術》30(20105),頁28-31

和為貴

圖1 年畫「一團和氣圖」


圖2 明憲宗朱見深「一團和氣圖」



圖3 元人「同胞一氣圖」


《論語.學而》記:「有子曰:『禮之用,和為貴,先王之道斯為美。』」以現代的文化語境來說,就是社會的美善需要憑藉合適與和諧的行為規範。禮儀的用處在於達成平和的社會秩序;在實踐禮儀時,重要的是內心與外在都能呈現中和的狀態。

愈是經濟發展力強盛的地方,愈有可能產生貧富落差;愈是人口流動頻密的地方,愈有可能引起優劣競爭。「和為貴」的訴求,其實是肇始於諸多造成「不和」的因素,正視「不和」的存在,希冀經由公平正義達到和平的境地。

中國的民間創作裡,也透露了「和為貴」的思想。歲暮迎新,一則以避邪遠禍;一則為招喜納福,中國人用圖繪、剪紙、版畫等藝術形式,表現對於新年的祝願和歡愉。有的在門上貼神荼、鬰壘等門神的畫像;有的在窗上貼紙花;有的在牆上、家俱上貼圖樣,「一團和氣圖」,就是其中饒富意義的作品。

「一團和氣圖」(圖1)的主體是個渾圓的人形,官人、老婦、小孩的人形都有,無論是哪一種人形,同樣是笑容滿面,手裡拿著打開的捲軸,捲軸寫著「壹團和氣」。主人公雙足併攏,身軀圍成富態工整的圓圈,有的袍服上繫了如意結飾;有的繪著蝙蝠、牡丹花、祥雲紋,增添吉利的兆頭。人身的「一團」與微笑的「和氣」,組合成繽紛多彩的畫面。有的圖畫在人物的上方,還綴有「和合致祥」的牌匾。

一般認為年畫「一團和氣圖」的原型來自明憲宗朱見深的同題之作。題作於成化元年(1465)的「一團和氣圖」(圖2),現藏北京故宮博物院,是一幅結構巧妙的「三位一體」畫。乍看之下,和年畫「一團和氣」很像,是一個坦腹微笑,盤腿抵足的僧人,仔細觀察,發現原來有三張臉湊近一起,左側是頭頂方巾的儒者,右邊是戴冠子的道士,形成儒、釋、道三教合一的形象。

從朱見深「一團和氣圖」的題款得知,他製作這幅圖畫,畫的是象徵佛教的惠遠法師、象徵儒家的陶淵明,以及象徵道教的陸脩靜,三人聚而論道,談機深合,讓一向送客不過虎溪的惠遠法師不知不覺越過「界限」,所謂「虎溪三笑」的典故。「虎溪三笑」的喻意符合三教合一的主張,但是除了宗教之外,這位善於作畫警惕世人的皇帝還寄託了和平共存的期許,他在說明畫旨之後,感嘆道:

嗟!世人之有生,並戴天而履地,既均稟以同賦,何彼殊而此異。惟鑿智以自私,外形骸而相忌,雖近在於一門,乃遠同於四裔。偉哉達人,遐觀高視,談笑有儀,俯仰不愧,合三人以為一,達一心之無二,忘彼此之是非,藹一團之和氣。噫!和以召和,明良其類,以此同事事必成,以此建功功必備。豈無斯人輔予盛治?披圖以觀,有概予志。聊援筆以寫懷,庶以警俗而勵世。

因此,「一團和氣圖」強調的是忘卻彼此的是非與差異,而求其和合,這和宋人說的「一團和氣」意思有不同。宋代胡安國等人輯錄謝良佐的言論作《上蔡語錄》一書,其中提到理學家程明道「終日坐如泥塑人,然接人渾是一團和氣,所謂『望之儼然,即之也溫。』」指的是儒者的和藹氣象。而明憲宗在上諭裡把「一團和氣」理解成不同地域的人互相欣賞,和睦共處:「山陜之人當佩服江浙之文,江浙之人當推重山陜之武,如此則文武並濟,各効所長,智者盡其謀;勇者竭其力,普天率土,一團和氣,豈不美哉!」

「一團和氣」的主題在宗教上被「混元三教九流圖」繼承,在民間則變成平易通俗的吉祥圖畫。因著「和氣生財」的想法,民間「一團和氣圖」上的牌匾有的寫著「貨真價實」,於是有招財的意象,加上人物體態彷彿布袋和尚和彌勒佛,也接近財神的性質。

元代「同胞一氣圖」(圖3)和「一團和氣圖」的主張類似,但更充滿童趣。「同胞一氣圖」現藏台北故宮博物院,畫的是四個著蒙古服飾的小孩,其中三個孩子正在烤包子,手裡拿著包子,眼睛還瞪得老大看著炭爐上的包子。另外一個年紀較小的孩子,是調皮得把包子當毽子踢呢?還是包子燙手失落,趕緊追去拾撿呢?烤包子的煙氣和香味縷縷上升,可不是「同包(胞)一氣」麼?元代的族群問題不比今日單純,畫家用天真的孩童表現人們原初的「無等差」,也是以和為貴的意涵。

求財富、求安樂,總歸要先求和平。「一團和氣」,是最貼切的祈願。


(NTUC Lifestyle雜誌詢問我有關年畫「一團和氣圖」的問題,作本文以答之)
 
2009年12月27日,新加坡《聯合早報》



大地之書──崔大地的甲骨文書法藝術

崔大地先生


崔大地甲骨文書作 新加坡私人收藏

簡經綸《甲骨集古詩聯》



大地先生早就是星馬聞名的書法家,據說他在戰時只帶了幾枝毛筆到南洋來。……我想大地先生第二故鄉也已決定了是檳城吧?在檳城街上,假如認識他的字的人留心看,在五步或十步之內,必定會發現他寫的橫匾招牌或對聯。
──淩叔華〈記我所知道的檳城〉[1]

在淩叔華(1900-1990)的文章裡初知書法家崔大地(Tsui Ta Tee, 1903-1974,圖1)[2]先生,去檳城旅遊時稍稍留心,牛干冬和檳榔律交叉口,看見了崔大地題寫的仰生皮料行匾額,穩健的魏碑風格,讓務實的買賣增添了些許古雅。蓮花河路上,張弼士舊邸的藍屋斜對面,是駱清泉先生接待過崔大地的「國泰旅社」[3],我徘徊流連,頗有「昔人已乘黃鶴去」之感。[4]

崔大地是少數精擅真、草、隸、篆各體的書法家,他於1973年接受採訪時自述出生於北京的中產家庭,從小熱愛書藝,由碑學入門而出於帖學。而他最為鍾情的,則是甲骨文和鐘鼎文。

中國書法總講求「書如其人」,「風格即人格」,若分析崔大地的書風,則發現困難重重。一方面是他通曉各體,自出新意,融鑄一爐,無法從碑與帖的既成套式簡單涵括;另一方面,崔大地的生平事蹟比較模糊。從蒐集來的零星資料得知:他在中國時是教師,也參加政治會議;一說他曾服務軍政界,家人都在日軍轟炸重慶時罹難[5]。二次大戰期間,他遊走中國邊境,前後去過香港、澳門,在越南的海防(Haipong)、河內、西貢(今胡志明市)住過一年多,舉行過展覽。然後往柬埔寨和泰國。1945年,二次大戰結束,崔大地在泰國南部合艾市認識陳詩暢[6],受陳詩暢協助開辦展覽,前此曾經在曼谷展出過作品。1946年,崔大地到新加坡,受到黃曼士(1887-1963)接待[7],在中華總商會開展。此後的生平事蹟,都離不開展覽會:1948年在吉隆坡。1949年在檳城。1950年在怡保等地。

1953年,崔大地赴英國,在中英文化協會、倫敦大學、牛津大學等處開展。1954年,在巴黎桃樂賽畫廊開展。1955年,在英國廣播公司(BBC)演講及示範書法。之後回到檳城,參加過駱清泉主持的檳城藝術協會[8]。1965年移居新加坡,教授書法,曾經擔任過華義中學書法學會義務導師。[9]

羅列崔大地以展覽會貫串的一生,我只能說:他是安身立命於書法,別無旁騖,不折不扣的書法家。難怪凌叔華要說他「只帶了幾枝毛筆到南洋來」。

過去在圖錄上欣賞過崔大地的作品,在畫廊偶見他的行書,新加坡私人收藏的崔大地甲骨文墨寶(圖2)開了我的眼界,讓我重新理解甲骨文書法在南洋的傳承。

這幅甲骨文書法沒有年款,寫的是四句詩:

昔去雪如花
今來花如雪
日暮行采歸
狂風吹古月

很巧妙的詩句組合,首二句來自南朝詩人范雲的〈別詩〉:
洛陽城東西,長作經時別。昔去雪如花,今來花似雪。

第三句來自顏延之〈秋胡詩〉之七:
高節難久淹,朅來空復辭。遲遲前塗盡,依依造門基。上堂拜嘉慶,入室問何之?日暮行采歸,物色桑榆時。美人望昏至,慚歎前相持。

最後一句則是李白的〈司馬將軍歌(代隴上健兒陳安)〉:
狂風吹古月,竊弄章華臺。北落明星動光彩,南征猛將如雲雷。…

選取前人的詩句重新組織的「集句詩」,始於西晉傅咸的〈七經詩〉,在唐代稱為「四體」。「集句詩」有錢鍾書所謂在古人「集中作賊」[10]的惡名,一般被認為是遊戲文字,有如打油詩。到了宋代,像王安石、文天祥等大家,以嚴謹的態度從事「集句詩」,把原本各不相干的詩句拼湊接合得天衣無縫,別開生面,使得「集句詩」也具有抒情言志的功能,影響了後世對「集句詩」的推崇觀點。[11]

殷墟甲骨文和居延漢簡、敦煌藏經洞文書、明清內閣檔案,並列為二十世紀中國學術界的四大重要發現[12]。一般認為甲骨文是由王懿榮(1845-1900)於1899年發現,至今正好110年。甲骨文的研究,歷經了考古出土、辨析文字、斷代分期等過程。1921 年,羅振玉(1866-1940)出版《集殷虛文字楹帖》,是為甲骨文書法之先聲。羅振玉於該書跋文說道:「取殷契可識者,集為偶語,…用佐臨池」,即是把可辨識的甲骨文寫成對聯,做為書法的材料。之後,章鈺、高德馨、王季烈等人也都有續作,1925年,羅振玉將四人的集聯合為《集殷虛文字楹帖匯編》,為書法界提供了範本。

除了集字為聯,後繼有甲骨文書寫的集句詩,例如丁輔之於1928年出版《商卜文集聯.商卜文集詩》,其中便有集七言絕句詩30首。1937年,簡經綸(1888-1950)[13]出版《甲骨集古詩聯.上編》,對聯之餘,還收有集句詩37首。前文提及的崔大地甲骨文書法集句詩,以及收錄於《崔大地先生遺墨與弟子作品展特集》的另一幅甲骨文作品,均可見於簡經綸的書中(圖3)。[14]

崔大地的甲骨文書藝,一說得益於大英博物館的收藏,由集句詩的來源和筆法,可知也受益於簡經綸。黃石庵在〈幽燕崔大地先生遺墨展序〉[15]裡,特別推舉簡經綸和崔大地是其所見對書法最有真知灼見者,由探得崔大地甲骨文書藝的範式,也可明白其間的因緣。

不同於董作賓(1895-1963)等學者是帶著研究字體結構和握刀運筆方式的心態臨摹甲骨文,簡經綸的目的不在學術,而是更重視書法的意趣。因此,有別於學者整理歸納的甲骨文字形,簡經綸寫的甲骨文字有的經過改造和簡化,比起董作賓的渾厚高古,簡經綸的字較為蒼勁清雅,崔大地的風格與簡經綸若合符節。例如董作賓寫的「花」字,上端象徵開花,下端象徵根部,根部左右各三撇,崔大地和簡經綸都作兩撇。「風」字,董作賓寫的是象鳳鳥的形,崔大地和簡經綸都以簡筆概括。「月」字,董作賓和崔大地所寫的盈虧方向剛好相反。再如「昔」字、「采」字,崔大地寫的也都不像甲骨文拓片呈現的繁複。[16]

董作賓研究指出,甲骨文是以「先直後橫」的順序刻寫[17],故而他寫的甲骨文書法也遵循此規律,豎畫較粗,起筆圓,提頓而下,中鋒行筆,上粗下細。崔大地則刻意營造以筆代刀的效果,筆畫均整,橫平豎直,粗細少有變化,各筆不相聯,時見飛白渴墨。

埋藏於地底三千年,甲骨文重現天日,改寫了中國文字文明的歷史。脫離了卜筮功能的甲骨文書法,為清代以來碑學、帖學與金石學爭輝的書壇,開啟新的榮光。如果說董作賓的甲骨文書藝秉持著對甲骨文字的堅持;崔大地以及簡經綸則洋溢著詩人的瀟灑。「昔去雪如花,今來花如雪」,一去一來,飛雪與繁花交迭的季節流轉,時間,就這樣逝去。「日暮行采歸,狂風吹古月」,遠行的人踏在歸鄉之途,前路迢迢,迎面而來的,是激烈的狂風吹颳亙古的月色。一首蘊藏「風」「花」「雪」「月」的集句詩,竟也可以浪漫而高古,這是模刻甲骨文字於紙端,浪漫而高古的大地之書。


後記:
本文之完成,承蒙陳日輝先生、彭銘祥先生惠借資料,謹此致謝。

[1] 凌叔華:《愛山廬夢影》(新加坡:世界書局,1960年)。
[2] 崔大地的生卒年,一般都作1903至1974,《新加坡書法選輯》(新加坡:新加坡中華書學協會出版,1984年),則作1904至1975。Lisa Sharp於1973年專訪崔大地的文章中,說他當年68歲,見”Singapore Calligrapher”, Arts of Asia (1973)。
[3] 參看陳玉佩:《近百年來華文書法在馬來西亞的傳播與發展》,(廣州)暨南大學碩士論文,2005年。
[4] 衣若芬:〈沈睡的街道〉,新加坡《聯合早報》2009年8月9日。
[5] 陳詩暢序,1975年紀念崔大地逝世一周年特展簡介。
[6] 陳詩暢後來經營檳城怡齋畫廊。
[7] 馬駿:〈淪陷時期的曼老〉,黃淑芬編:《黃曼士紀念文集》(新加坡:南洋學會,1976年),頁71。
[8] 鍾瑜:《馬來西亞華人美術史(1900-1965)》(馬來西亞:正山國際設計藝術集團,1999年),頁84有崔大地與檳城藝術協會同好之合影。
[9]有關崔大地的生平事蹟,根據崔大地的弟子王原人和吳耀基整理的簡介,《崔大地先生遺墨與弟子作品展特集》,自費出版,1988年。
[10]錢鍾書:《談藝錄》(香港:中華書局,1986年),頁245。
[11]詳參裴普賢:《集句詩硏究》(台北:台灣學生書局,1975年)。衣若芬:〈嚴謹的遊戲:王安石〈胡笳十八拍〉論析〉,第六屆宋代文學國際學術研討會論文,2009年。
[12] 王國維在1925年於清華大學的演講〈最近二三十年間中國新發見之學問〉即指出此四者,以及「中國境內之古外族遺文」。見王國維:《王國維經典文存》(上海:上海大學出版社,2003年)。
[13]簡經綸,字琴石,號琴齋,別署千石樓主,室名千石樓、萬石樓、在山樓,廣東番禺人。早年曾任職政府機構,後遊歷南洋歐美,晚年定居香港。著有《琴齋印留》、《千石樓印識》、《甲骨集古詩聯》、《琴齋書畫印合集》等。據李來興為劉創新:《南國翰墨緣》(馬來西亞:大將出版社,2007年)寫的序文,簡經綸曾經在1936年左右於南洋舉行過展覽會。
[14] 嚴一萍編輯:《集契匯編》(台北:藝文印書館,1969年),〈簡集六〉,頁40,44。
[15]《崔大地先生遺墨與弟子作品展特集》,自費出版,1988年。
[16] 參看馬如森:《殷墟甲骨學》(上海:上海大學出版社,2007年),下編〈殷墟甲骨文可識字〉。
[17] 董作賓:《甲骨文斷代研究例》(台北: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1965年)。

(新加坡《南洋藝術》2009年12月)

本文後收於衣若芬:《南洋風華:藝文.廣告.跨界新加坡》(新加坡:八方文化創作室,2016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