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11/24

時差


我以為飛行了四個半小時,至少有一個鐘頭的時差。
飛到東京兩個多小時,也有一個鐘頭的時差。
友人告訴你,你是往南飛。

往南,那是說我們之間是垂直方向的距離。
嚴格說來,應該有三十分鐘的時差,我聽說。
那麼,至少空間上的距離大於時間上的了。
行走坐臥,我一天的二十四小時裡,和你同樣的分秒片刻。工作、三餐、發呆、睡眠,我想像,同一時間裡,你和我正做著相同的事。
但是我們終究有著不同的苦惱,不同的憂心。

位置

你的位置,很容易被幾個大的座標所定義。
失去了那幾個大座標的指引,你,如何找得到我?如何讓你知道,我在這裡?
應該朝東看?還是往西瞧?
你翻開地圖,如同2006年3月,我初次降落這個島嶼,能夠找到的旅遊資訊裡,都告訴我這裡法律嚴謹,治安良好,百姓簡樸,環境清潔,是個小而美的花園城市,一城市一國家,是個極自在的購物天堂。
但是,我找不到我即將到訪的地點,正確的位置。
親愛的k,我也毫無概念哪。除了牛車水,除了烏節路,還有小印度,那些座標,在你看見的地圖上,不知道離我居住的處所到底有多遠。
2006年3月,在飄雪的上海和燥熱的亞歷桑納兩次旅程之間,無預期的,臨時插進了新加坡之行。每個月都在飛越領空,我的旅行箱一直擱在客廳,默默地占據了一塊小地盤。
台北的梅雨還沒來,我一身的春裝卻已經與盆地的濕氣融為一體。從樟宜機場出來,三十多分鐘的車程裡,新加坡的正午陽光將軟潮潮的衣衫蒸乾了。
那是你不曾見過,不曾曝曬過的溫柔陽光。絲綢的質感,透過車窗,你開始蒸乾的衣衫和透過車窗的陽光,以及車內的空調涼意,讓你以為公路上的風也輕薄如絲。
轉進林間的坡道,我依稀瞥見入口處學校的標誌。參天大樹並列的山路,群樹之後是彷彿荒蕪的灌木叢和草野。
一隻微笑的獅子向我招手,我來不及答禮,來到了暫居的旅店。
棕櫚樹。拉開窗簾,滿眼就是屋宇和棕櫚樹。
「南洋。」我在心裡暗唸著。
孔雀東南飛。
西北有高樓。
旅遊指南沒有標示和說明的,我的位置。